当言论也变成犯罪

        2021年底，加拿大政府通过立法，禁止Conversion Therapy，也就说，哪怕有人想要改变别人的性取向，劝说同性恋对付，除掉，对同性的性冲动，或是给打算变性的人做心理辅导，劝说他（或她）不要变性，这都被视作违法，会被政府定罪。早在2004，瑞典一位牧师，就因为在讲道中，表达了反对同性恋的观点，而被政府关进监狱，监禁了一个月（参Al Mohler, the Briefing, Aug 5, 2004）。

        按照我们通常的经验和认知，我动手打人可以算作犯罪，我骂人，就算把人气死，总不能构成犯罪吧。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今天，骂人，当然，甚至都不是骂人，而只是嘴上不赞成别人，反对，或是想要改变别人的做法和观念，特别是性取向，性行为方面的观念，也可以被定罪？

        Carl Trueman在他2020年出版的 “The Rise and Triumph of the Modern Self”一书中，探讨了当今西方性革命背后的深层原因。他梳理了历史的脉络，告诉我们，西方社会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面的。

        简单来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来势汹汹，几乎已经势不可挡的，“日新月异”地改变人们认知（2000年前后，美国大部人民众还是反对同性婚姻的，短短20年后的今天，不仅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变形也变得正常化）的“性革命”，是200多年酝酿出来的。科技，哲学，政治等各方面的因素共同作用发酵，最终厚积薄发，产生的结果。Truman指出，实际上，早在19世纪末期，推翻并清除基督信仰所带来的传统道德秩序的“奠基性工作”就已经完成。

        从18世纪到今天，200多年的时间里，人们对自我的认知和定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在传统社会里，人们是从自身出发，“向外”去寻找生活的意义，满足感，并且定义自己是谁的。比方说，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我怎么认知我自己？我是一个父亲（这是就着我在家庭中，和其他家庭成员的关系而言），我在社会上有一份工作，足以叫我养家糊口，并赋予了我在社会中的一个位置，这给我带来了满足感和安定感。我参与教会的敬拜，我参与一个社区的公共活动，这叫我我有了归属感。我通过对外的关系，我自身之外的因素来理解我是谁，来获取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可是现如今，准确地说，是从1960年代开始，人们寻求满足和意义的“方向”彻底调转了。我不再是通过“向外”的途径，而是“向内”，关注我内心的感觉，我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我要满足我内心的感觉和我心里面对自己的认知，从而让我内心感觉良好，这样才是真正地做自己。比方说，我有生来就是男性，但我内心觉得我是个女性，或者说，我喜欢的是男性，那么在我“出柜”，公开表达，并且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前，我是在压抑自我，我是被这个社会“迫害”。只有当我真正实现，并且满足了我内心真实的渴望，我才是活出了“真正的”自己。

        正是由于这种对满足自我内心感觉的过分强调和追求，就导致了，当别人不认同我内心对自己的认知和看法时（尤其特别是对性方面的认知。因为受弗洛伊德的影响，我的性取向，性欲望，对性别的认知，变成了定义我是谁的决定性因素），就对我造成了伤害。由于我内心对自我的感觉和认知，甚至比我的肉身，比我从生理上来看，我到底是谁，更加重要，这就导致了对我心理造成的伤害，并不亚于，甚至超过对我肉身造成的伤害。这就是为什么，在原本崇尚言论自由的西方社会，哪怕是在以言论自由和宗教自由为根基建立的美国，“仇恨言论”的说法和给言论定罪的做法，越发地盛行开来。这也不可避免地会造成，现今，以及不久的将来，我追求自我内心满足的权利，会和传统的言论自由，宗教自由权利会产生愈演愈烈的矛盾和冲突。因为推动性革命的人，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不遵守传统性观念的人，必须在法律面前和社会当中，和其他所有的人受到一样的对待与认可。

        现在，我希望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周遭的社会大环境的改变，转移到基督徒和教会自身上来。基督徒是要影响文化，但我们难免也被大的文化环境所不知不觉地影响，尤其是当我们不注重，不清楚明白圣经中神的话语，不在神的话语上扎根的时候。在教会中，我逐渐发现了这样的现象，很普遍。那就是许多在政治议题上非常勇敢和热心的信徒，坚决拥护支持基督信仰价值观，道德观念的信徒，在公共议题上“保守”，在神学问题上，却非常的“自由化”。他们认为神学教义不重要，圣经在太多的事情上没有明确的启示，我可以照着我的感觉，我的想法，理解分享圣经。其他的人解经讲道也是在分享自己对圣经的理解，而不是传讲神的话。我既然认为男性和女性就该完全平等，那么姊妹也可以做牧师，我就可以不管不顾圣经上关于姊妹不能做牧师和长老这方面清楚的教导。有这样想法的基督徒个人和教会，其实是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周遭大的文化环境的影响，他们在被“世俗化”，把自我内心的感觉，我怎样认为的，凌驾在了圣经的教导之上。他们只不过因着内心里还是认可基督信仰的这一套观念，才予以支持的，和他们是不是好的，信仰健康成熟的信徒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基督徒当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作为基督徒，我们要清楚地知道，人类不是全宇宙的主宰，我也不是我自己的主宰，我不能让我自己内心的声音，在我身上作王掌权，从自我内心的感动出发，来认识并且定义我是谁，来赋予我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来决定，我是男是女。我们首先，最最要追求的，也不是满足我内心的感动，而是回归到神的面前，透过圣经，神的话语来认识我们自己。是神赋予了我作为一个人的价值，我是按照神的形象样式被造的。特别是对于基督徒来说，我最重要的价值在于，我是神用他独生爱子耶稣的血所买赎的。我活着首先不是满足自己内心的感觉，而是为了荣耀神。是神告诉了我我当如何行事生活，是神设立了道德和价值秩序，这是我要遵循的。是神给了我一副男性和女性的身体，我要感恩着领受，而不是跟着我的感觉去做“逆性”的事（罗1:26）。

       另外，对外，在和周遭的社会文化交互的问题上，教会和基督徒个人急不得，我们也急不来。因为现今的局面，决不是通过“占领”白宫和议会，通过“立法”就可以扭转的。正如今天的局面不是一日而成的，扭转今天的局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首先还是得坚固自身，做好一个基督徒，活出基督徒生命的样式，在哪怕不利困难的局面中，有力量，有定力，有喜乐，有盼望，并且在我们生活的各个处境中，抓住各样的机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向着周遭的人传递基督信仰的真理，哪怕一个人仅仅是能发出一丁点的光辉。